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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痛苦和辛酸都压缩在了2020年，一年之内生了两次孩子。 *2020年1月3日，我33周的大宝在肚子里停止了心跳… *2020年12月12日，二宝37周健康出生，此刻正躺在我旁边酣睡 虽然得偿所愿，心底依然塞满深深的自责和痛苦。想写下来，把这里当作树洞，让一切慢慢放下，早点走出来。 19年初和老公结婚，虽然30了，还不想太早要孩子。对于备孕、怀孕一直没有认真对待，没有学习，啥也不懂。到了四月，想着别避孕了，怀上就要。叶酸没有吃，孕前检查没有做。5月去广州出差，顺便去老朋友家聚聚，喝酒、撸串、熬夜。5月20日出差回来，和老公过520，喝啤酒、吃烤肉。到了6月，天天加班，猛然想起大姨妈已经推迟了一周，问了生过孩子的同事，买了验孕试纸。半夜醒来上厕所，测了一下，两道杠。第一反应是还不想要孩子，过了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周末，还没去医院检查，就兴冲冲请公公婆婆、老公姐姐一家吃火锅，宣布这个好消息。现在回想，当时真是又愚蠢又无知。 怀孕之后一切顺利，除了早期有点褐色分泌物，请假休息了几天很快就没了，去医院检查也都正常。四维的时候羊水偏多（后来才知道羊水多有可能会导致胎动过多、脐带缠绕），也没放在心上，医生也说孩子很好。我依然忙着上班、加班，经常晚上10点下班，胃口很好，体重也是一路飙升。 19年12月12日，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和老公买了蛋糕、吃了火锅。合影里可以看到我大大的肚子，破天荒晒了朋友圈，收获一大堆祝福。 接下来，意外开始降临。 因为经常加班，我买了一块芝士蛋糕，吃不完就放进冰箱，第二天拿出来接着吃。%这里埋下了第一个隐患% 19年12月26日，晚上我和老公在微信里生气。老公在外地上班。大概内容是我想买吸奶器、早教课程，我老公觉得贵没有立刻同意，并且很快就说了晚安睡着了。我越想越生气，想到老公不在身边，想到买这点东西都不爽快，越来越睡不着，不停地哭、作死地哭，一直折腾到临晨四点，我老公起床上厕所看到手机里我发的一大堆，安慰了我几句我才睡着。此刻，%埋下了巨大隐患%，一晚上，孩子都在我肚子里翻滚、乱踢。如此异常的情况，无知的我，并没有当回事。第二天中午，同事喊我聚餐，我回家补觉一小时就去了。吃的是烤肉，还烤了小章鱼，我完全不知道忌口，每样都吃了不少。%这里又是一个隐患% 关于这些隐患和胎死腹中的关系，我后边会说到。这些都让我在后来、直到现在都非常自责。一次次将我的孩子推向了死亡。 19年12月29日，是个周日，我依然去单位加班到晚上10点。回家发现，这一整天孩子好像没有动。用胎心仪听了胎心，在正常范围内，没有多想就睡了。 30日早上，孩子依旧没有动，请了假去医院。B超检查，孩子正常，但是胎心监护曲线变异不好。医生开了药，让每天去医院吸氧、做胎心监护。此时，我有点担心，但是觉得情况可控。晚上老公从外地回来，一家人情绪都很低落。给在省会当医生的姑姑打电话，那边专家建议尽快剖腹产，情况不乐观。姑姑让我去本市另一家医院检查（就叫B医院吧），B医院水平更好。我很后悔没有立刻换医院，因为第一家医院（A医院）的医生是熟人，出于信任，依然每天吸氧、做监护，情况还算稳定。 1月2日，孩子依然动得很少，去B医院挂门诊，两个副主任都临时去做剖腹产手术了。我去住院部，找到正主任，她说这种情况只能再观察一下。中午回到家，胎心突然飙到了170+。赶紧去医院，就近去了A医院。后来才知道，这个错误的决定，差点造成一尸两命。到了医院，我安心了很多，做了B超孩子正常。医生给我打了促肺针，告诉我先观察，情况不好随时准备剖腹产。晚上，我突然开始发烧，38度、39度。 1月3日早上，体温降到36.5度，孩子胎心也正常了。我给婆婆发微信，告诉她我和孩子都好，别担心。早上做了一次胎心监护，情况有所好转。紧接着，又做了一次胎心监护，护士让我尽量平躺，坚持20分钟。这次，胎心监护仪突然开始报警，胎心掉到了100。孩子在肚子动了起来，越来越有劲，我以为孩子有胎动了，认真按着按钮做着记录，却没想到这是最后的挣扎。我老公赶紧喊医生过来，医生推过B超机，孩子胎心到了50，一瞬间就没了…… 就是这么突然，毫无心理准备，所有人都懵了。我握着老公的手说了一句，多好的孩子啊……我和老公一起痛哭。婆婆和妈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在门外哭了多久。 医生进来问我，要顺还是剖。顺了半年之后可以怀孕，剖了需要等两年。我说，我要尽快接孩子回来，我顺。护士给我撤掉硫酸镁，很快就见红了，然后宫缩越来越疼。我又开始发烧了，一直烧到39+，给我用了两种头孢，皮试没问题，输液之后都有过敏反应，身上大片的红肿、发痒。B超提示胎头很高、羊水很多，如果人工破水，很容易胎盘先下来，造成大出血。此时，高烧、过敏、宫缩越来越强烈，值班医生束手无策。请来ICU会诊，也无从下手。我很害怕，我怕死，跟我妈说，妈妈救救我。我妈突然意识到情况很危急，继续高烧下去太危险了。 紧急联系转院，我身上盖着被子和我的棉服，沿着医院的走廊被推向门外。我爸和老公推着我，奶奶不停地给我爸打电话，好像有感应一样，我爸接起来没有说实情，跟奶奶说我没事。（奶奶一直盼着我的孩子，最后在二宝出生前一个月离开了人世，弥留之际还给二宝起了小名叫“盼盼”，说早就盼着孩子了。）上了救护车，我一路惨叫，宫缩痛已经到了我忍耐的极限。到了B医院，推进产房，我求医生给我打无痛，我好绝望，我说孩子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受疼了。此时已是半夜，我开到八指，没有等到麻醉师，医生人工破水，控制羊水流速，我“生”下了四斤半的大宝。脐带紧紧缠绕在脚上，阻隔了血流，医生说这可能就是死胎的原因了。生的时候我的眼镜被拿走了，我没有看到孩子，也没有勇气抱抱他，好后悔没有好好抱抱他！推出产房时，我带上了眼镜，在产房的角落看到了装在袋子里的孩子，一只小脚透过袋子清晰可见。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了病房。凌晨四点的病房，脑子格外清醒，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巨大的悲痛向我袭来，就是很想死。 抽血化验，我感染了李斯特菌，吃冰箱里的食物可能会感染，李斯特菌对普通人几乎没有影响，对孕妇却有可能造成流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死胎的真正原因，但是我很后悔吃那块芝士蛋糕、后悔吃那顿烧烤。我又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哭一夜，孩子是不是不会被脐带缠绕？ 因为对头孢过敏，最后还是青霉素起了作用。我住院一周，看着别人一个个高高兴兴生孩子，实习生查房总是问我“你孩子呢？”然后又为自己冒昧跟我说抱歉。我每天都要哭好几次，生不如死。 回到家，害怕看到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我妈一个人大哭一场，全部收拾起来不让我再看到。每天失眠，每天想死又不敢，发疯的想孩子，想到他就这样错过了本该有的一生，一切都是我的错，大意、无知、作死！医生说这些都是意外，也可能另有原因，总之小概率事件就这样砸中了我。也许我本可以救他的，这些也许可以避免的！反反复复回忆前前后后的事情，摸着扁扁的肚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恨不得立刻怀孕，把他接回来。 我婆婆拿帽子给孩子烧香三次，12天、30天、百天，她说帽子底下等孩子，100天后孩子就回来了。第100天，刚好是排卵日、刚好老公回来了，虽然医生建议六个月再怀孕，但我等不了。后来医生计算二宝的预产期是2021年1月3日，很巧合。二宝出生，跟大宝在同一个产床，脚腕上有一片青（大宝脚被脐带缠绕了），医生说可能是胎记。大宝、二宝的四维也特别像。我多么希望是他回来了！但是这些巧合，只是推动了我的想象，我明白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在身边，一个在天上。 有了二宝，疲惫又幸福。但我始终没有好起来，无法原谅我自己，放不下、走不出。 唯一让给我可以接受的说法就是：几十年后，等我离开的那天，就能和大宝一起化作尘土。 我妈说，送去殡仪馆的那天，给大宝带了衣服和包被，这让我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家人也为我承受了太多，妈妈和婆婆流尽了眼泪。老公和我爸看上去很坚强，但是老公之后得了溃疡性结肠炎；我爸常年运动心肺功能很好，却在我引产后第二天心脏发病去了急诊…所以，我得好起来，为了家人要好起来。 ——— 唠唠叨叨先写这些，有时间再继续。2021.03.12凌晨 大宝 二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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