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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满月了，决定把治疗经过写下来，供参考。 我精子不太好，有抗精子抗体、弱精、畸形率高，折腾一年没怀孕，于是找了本省顶尖的中医男科大夫调理。 第一个月妻子就怀孕了。但是不幸的是，三十多天就出现了流产迹象。症状就是出血，妇科医生用药思路就是缺什么补什么，黄体酮、达芙通、补佳乐，外加中药，有时候还会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补品之类的东西，这也是通常的医生方案。住院十七天，血时断时续，最后流产，手术清宫。
妇科医生认为是优胜劣汰，男科大夫认为可能治疗不彻底，于是继续治疗。吃了一年多中药后，又再次怀孕，这次我和妻子都很小心。但不幸的是，HCG数据从三十多天就出现了停滞，又将出现流产。 难道还是精子问题？我查遍了资料。 得出结论如下： 1、精子畸形率高，但只要能受精，不增加胎儿畸形率。 2、胎儿畸形是因为DNA出问题，一般男方和女方因素都要考虑。精子畸形率只能评估精子外表，与内部DNA关联不大。对DNA，应从精子碎片率去评估。调理身体有助于降低碎片率。 3、抗精子抗体影响怀孕，但一般不会对流产有影响。 4、区分不孕和流产。不孕问题，男女都占一半。但流产问题中，男方因素少，女方因素多。 我已经在积极治疗精子，碎片率什么的应该也还可以，于是我脑子一转，该不会是我妻子有问题吧。而且，如果这次流产后要进一步治疗，也首先要排除女方的因素。否则，男科我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可以治的了。 实际上，在第一次流产后，妻子已经在当地三甲医院查了个遍，包括染色体和免疫，都是正常的。但是，两次流产，让我意识到一个病名：习惯性流产。也就是说，必须进一步查。而且，即将面临的流产，也已经把我和妻子逼到了死角，必须确定，要不要继续保胎。 此外，流产说起来轻巧，但实际上不是这么简单。如果自然流产和药流不干净，那么就要清宫，清宫后要注意防止粘连，加用抗生素，还要防止刮宫过度引起内膜过薄的不孕。医生得选好的大夫，而且如果医院不用抗生素，自己还得事后加用抗生素。更不要说时间的延误。 于是开始疯狂的查找资料，我初步选定上海、北京。这是中国医学水平最高的两个地方。我也知道，凡是涉及生殖问题的，一般都是属于疑难杂症。我咨询的妇产科专家要么就是说：再保一下，要么就是说：优胜劣汰。但没法给出明确的结论：什么原因引起HCG下降，能不能保。既然连本省的三甲医院的专家，都没有很好的办法，那就意味着，习惯性流产这病极其难以治疗。我翻阅的临床医学专业的妇产科学教科书，对习惯性流产的治疗也是三言两语，寥寥几句，说明这是医学的前沿和空白领域。我决定，与其在省内大医院折腾，浪费时间和金钱，还不如一步到位，砸钱去北京和上海，找最好的医生。也就是说，要把钱用到刀刃上。 好在这是个网络时代，信息足够充分。很快，我就从各类论坛，包括播种网，初步获得了一大堆资讯。在翻阅数百页帖子，读数百个病例帖子，查找医生对应的SCI论文、考证其医学水平，反复在上海各大医院斟酌后，我选定了一妇婴鲍时华医生及其团队。 我当时选一妇婴理由，一是就诊比较方便，一妇婴有团队，有初诊、复诊。万一看不到鲍医生，还有其他人可看，水平也比较高。二是资讯比较充分，攻略比较齐全。三是普遍反映疗效比较好，态度也不错。特别是几个网上的讲义都写得很好，说明是有真材实料的。四是地处上海，比较近，而且医院云集，要做其他治疗、找其他医院也很方便。 我也考虑过封闭抗体的问题，因为一妇婴是不建议优先考虑封闭抗体的，认为国内检测不成熟。但查找资料后，我决定还是找一妇婴。因为鲍医生的师傅林其德，和她的美国导师，都是搞封闭抗体的。所以真要排除其他原因，遇到封闭抗体的问题，我估计鲍医生也能给出建议。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到时候找H房子医院加做一个封闭抗体化验（后来没治疗封闭抗体）。
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在阅读攻略、筹备计划后，我千方百计挂上了鲍医生的号，与妻子一路汽车、火车加地铁到上海。见到鲍医生后，我问她：这胎儿能保吗？您看我妻子有问题吗？鲍医生回答：从HCG来就看，不建议继续保，基因有问题可能性大，要查胚胎染色体。你个人问题不大，要查你妻子问题。建议我先去挂初诊。我问是否要做宫腔镜，这是当地大夫推荐的，她说不用做。 既然保不住，那就不保了。虽然当地大夫建议再保下去，但这样会增加清宫的难度。不用作宫腔镜最好，因为宫腔镜也是个麻烦的小手术。回家后，当天就自然流产，因为没像第一次那样用很多保胎药，所以流的干干净净，也没清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妻子虽然情绪低落，但我还是安慰她，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大夫。你看说不用保，就不用保。所以，对第三次怀孕要有信心。不像这里的大夫，看了半天化验单，还说要保保看。的确，这几年来，妇产科加生殖科，看了七八个医生，鲍医生是第一个能给出确定的结论的，而且很准。 我又跑了一趟上海，把胚胎送去检验。一个月后结果出来了，染色体多了一条。接下来，就是初诊了。我自己吃着男科的中药调理精子，然后带着妻子开始上海之旅。
去上海就像打仗，事情多，时间十分紧凑。为了节省妻子时间，我都要事先勘探路线。几次初诊下来，我把上海一妇婴、R济、R金加上H房子都跑了个遍，拿到了一大叠化验单。 再次见到鲍医生，她翻阅了化验单，对我妻子给出了诊断：易栓症。备孕处方是低分子肝素加阿司匹林。 我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保胎只用黄体酮和补佳乐，效果不好。因为两者都会加剧凝血，这也是鲍医生讲义提到的。对易栓症来说，本身凝血就太高了，需要用活血药疏通胎盘血管微循环，如果再用黄体酮和补佳乐，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第一次流产时，当地医生懂得在黄体酮的基础上加用低分子肝素和阿司匹林，或许就能保下来了吧。 的确，这已经超出了一般医生的认识和水平。谁敢给孕妇用活血药？特别是在出血的情况下，第一反应都是止血，血止则胎安。谁也不会想到，如果是易栓症患者，越止血，凝血越高，血液循环越差，反而保不住胎。包括中医保胎，也习惯用补肾法，而不敢用活血法。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 妇人妊娠病脉证》篇记载的当归芍药散，用了当归、川芎等活血药，提到“ 妇人怀妊,腹中㽲痛,当归芍药散主之” ，说的就是活血法治疗先兆流产。但后代中医大多忽视，强调孕妇不可用活血药。最近医学一些论文才从药理角度研究当归芍药散的保胎作用，包括黄煌教授也提到该方的保胎、养胎作用，日本也将该方列为保胎方。西医在研究清楚易栓症机理后，才用肝素和阿司匹林来活血。当然，活血法运用是非常需要讲究的。如果剂量过大，反而造成出血和感染。 此外，同样根据意见，叶酸有一定的干扰月经周期和排卵的作用，备孕时一般要求排卵后吃，未怀孕停服。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妻子是孕后吃的，孕前就不吃了，我选了爱乐维，至少是国外牌子。孕前我让妻子补充水果和蔬菜，这种食物的天然叶酸比较安全。当然，对于叶酸缺乏症的人，应按照医嘱来决定如何补充叶酸。
备孕很快就成功了。然后就奔赴上海保胎，期间增减药量，调整用药，一直到大排畸，鲍医生处毕业，回老家。但我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后续产检跟踪十分小心，注意防止胎儿生长迟缓、脐带扭转、易栓症复发等各种状况，特地买了个胎心仪，胎动不正常则检测。毕竟有帖子提到，三十多周了因为没注意监测胎心，忽视胎儿的呼救信号，导致胎儿死亡。令人痛心。期间也出现一些状况，于是再次回到上海产检，好在有惊无险。 越到最后，我越不敢放松，一根弦始终蹦得很紧。我每天早中晚三次，向妻子询问胎动的情况，一般胎儿胎动不正常到胎儿死亡约为十二到四十八个小时，所以一天三次、八小时一次的询问频率是足够的。当然妻子要保持放松的心情，只管数胎动就好。胎动如果不正常，我就上胎心仪检测，如果正常，在120（或110）至160之间，我就放心。 产科医生是最后的“把关人”，我选了当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终于母子平安。
这几年下来，为了这个事，可以说是耗费无数心血。光整理出来的病例就有五大本，存了一个文件袋。我也由一个非医学专业的人，变成了习惯看医学书、看论文、读帖子，对男科和妇科有了一定了解，感觉像又上了一个大学。就像一妇婴的护士所说，凡是看复发性流产的人，基本都会读几篇论文，蹦出几个“专业名词”。面临习惯性流产这一疑难杂症，和两次失败，一度让我们非常无助。好在人自助、天必助,看病得自己首先有谋划、有方向、有方案、有决心，然后坚持努力，总会有希望得到好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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