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王玲的业绩一直很不错，手下积累了一批老客户，每个月都能拿到订单，被誉为销售部的霸王花，可我对这名头没兴趣，难道她真以为我觊觎不成？

　　“我看你是喜欢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别以为拿了一个小小的订单就了不起，我随随便便一个订单都要比她大。”王玲不甘示弱。

　　“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这又碍到你的眼了？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要吗？”杨啸毫不犹豫的还击回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玲现在连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杨啸冷哼一声。

　　他们两个争论不休，我却被杨啸那句话震住了，刚刚他竟然当众承认了喜欢我，可我还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这样再面对他我会觉得尴尬。

　　就连现在我都已经感觉到了四周突然聚集过来的目光，让我脸上一阵发烫，因为还从来没人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过喜欢我。

　　“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用上班了吗？”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是老板来了，进公司虽然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事实上也没见过他几次。

　　我循声望去，只见门口有几个身影迅速的闪去，这才知道原来刚刚有人在围观偷听，所以老板的呵斥其实不是对我们，而是外面那些人。

　　老板阴沉着脸走进来，淡漠的扫了我们一眼，王玲立刻坐下去，杨啸也赶紧坐直了身子，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装模作样的盯着电脑看，而我却偷偷打量起了他。

　　这个时候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我的老板，他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们冷声问：“发生什么事了？还没进来就听到你们部门在吵。”

　“没什么，大家讨论工作而已。”王玲的嚣张气焰在他面前是完全没有。

　　“讨论工作至于把其他部门的人都引来围观？”他看向王玲，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那是他们多事，我们说的本来就是工作的事，张主管刚刚特意来表扬新员工苏堇年了，我们这不是在祝贺她嘛，刚来公司就出单了，多大的能耐啊。”王玲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表扬她至于要大声囔囔着就是喜欢她？当办公室是什么地方？给你们谈恋爱的？”他说着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我一惊之下竟然呆住了，没来得及低下头，直接对上他的目光。

　　“我……”我要怎么解释，刚刚我除了劝杨啸一句，什么话都没说啊。

　　“我们没有谈恋爱。”杨啸给我帮腔道，“是王玲一直在说我们，我知道办公室不能谈恋爱，不会破坏公司制度的。”

　　很多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理由是会影响上班，我们公司也有这种规定，要谈恋爱可以，但不能在办公室里，要谈下了班找别的地方谈去。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他没听杨啸的解释，只是冷冷扔下这句话，然后便走了，听在我耳中就像学生时代考砸了，老师让我去办公室挨训一样忐忑。

　　“办公室不许谈恋爱，你入职的时候他们没有跟你说吗？”他脸上面无表情，话语波澜不惊，可我却感觉到了质问。

　　“我知道，可我真的没跟杨啸谈恋爱，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工作上他是我的前辈，平日里帮了我很多，我能拿到订单全靠他。”我小声的解释。

　　关于我坐牢的事，我自然不会写在简历上，所以只要他不说，那现在整个公司就只有他知道，我相信他应该不会这么多事告诉其他人的吧？

　　上班后不久我听杨啸说，其实他很久都没亲自面试过业务员了，正好我们这一批来复试的时候他在公司，这才面试我们，而自从最初那两人走了之后，就再没别的人辞职。

　　“你就这么想签单？”他的话题转得很快，我差点还没反应过来。

　　“嗯，是的。”迟疑了一下，我才回话，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为什么？”他问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而且很认真的盯着电脑，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因为缺钱。”我如实回答，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我家里等钱用，但我这样的人工作很难找，我怕干的不好你们会辞退我。”

　　“你要想挣钱，还有很多其他途径，因为你是女人。”他突然抬头，若有所指的说。

　　“什么意思？”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一种轻视，语气不免有点激动了。

　　“没什么，只想提醒你一句，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世上没人会真正不求回报的去帮另外一个人，你真想做好，必须靠自己努力。”

　　“你这话是说我在利用杨啸签单吗？”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为什么外人却一个个在这提醒我？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这样并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利益，而且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我有跟他坦白的说过这件事。”

　　“你觉得不会影响吗？你有没考虑过别的同事看到你们这样心里会怎么想？是不是会想着也找个人来帮忙？”

　　“可同事间互帮互助不是正常的吗？大家都在强调团队合作精神啊。”

　　“团队合作固然重要，那也要看什么工作，对业务员来说，竞争的是个人能力，如果你连这一点都不清楚的话，那最好趁早换份别的工作吧。”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自己努力的。”

　　“下一次，我希望看到你独立完成签单，而不是靠他人帮忙，在业务上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可以问别人，但却不能靠别人，一旦产生了依赖，你再想独立完成工作就难了。”

　　“是，谢谢老板的教导。”

　　他后来又说了几句，我都是点头应着，不敢再辩解什么，也无话可说，然后他才说道：“好了，你去工作吧，顺便帮我把杨啸叫来。”

　　我大惊，慌忙站起来紧张的央求他：“杨啸只是想帮我，你千万不要怪他，更不能辞退他，若一定要有人走的话，那我……我辞职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辞退人了？”他讶然的反问我，“不过你刚刚还说自己工作难找，现在却宁愿为了他辞职，这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的确有什么？”

　　“我敢对天发誓，我对他绝对没有想法。”我连右手都举起来了。

　　他后来又说了几句，我都是点头应着，不敢再辩解什么，也无话可说，然后他才说道：“好了，你去工作吧，顺便帮我把杨啸叫来。”

　　我大惊，慌忙站起来紧张的央求他：“杨啸只是想帮我，你千万不要怪他，更不能辞退他，若一定要有人走的话，那我……我辞职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辞退人了？”他讶然的反问我，“不过你刚刚还说自己工作难找，现在却宁愿为了他辞职，这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的确有什么？”

　　“我敢对天发誓，我对他绝对没有想法。”我连右手都举起来了。

　　我们公司业务员的提成比较高，原因是从开发客户到联系厂家把货物发出去，都需要业务员全程跟单，并没有专门的采购和跟单人员，只有几个质检员，所以拿到订单之后才是忙碌的真正开始。

　　签单之后我要联系工厂报价，然后做出报价表上交给主管，最后联系合适的厂家进行谈判，不过谈判这种事老板会亲自出马，于是在和厂家约定时间后，我第一次跟着老板去出差了。

　　一般的老板出差都会有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人安排一切，但他却什么都没有，从车票到酒店都是自己订的，甚至连我的都是他订。

　　这次我们去的是浙江温州，出门前约了三家服装厂，行程安排却也只有三天，老板的意思是，单子金额太小不能浪费时间，速战速决节约成本。

　　我以前从来没进过工厂，只听过流水线这个词，这次能亲眼去工厂瞧瞧还很有点小兴奋，因为老家的小伙伴们有很多都在服装厂做过，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懂。

　　老板买的是高铁票，从上海到温州也挺快，我们两个人的位子是相邻的，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我心里紧张又忐忑，谁让他成天绷着脸好像从来都不会笑。

　　“你很紧张？”他靠着座椅，话语淡淡的问。

　　“有点。”我精神紧绷，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第一次坐高铁？”他又问。

　　“不是，以前去丹阳的时候坐过一次。”可惜那却是很不好的回忆。

　　“丹阳的眼镜不错，价格也便宜，眼镜行业的利润很高。”他竟然跟我聊起了天。

　　“嗯，那里是眼镜城嘛。”我勉强笑了笑，其实很不想再继续这个与丹阳有关的话题。

　　“你去那边做什么？旅游的话应该没什么地方好玩。”他偏头看向车窗外。

　　“被一个同学骗过去的，然后就在那里被抓了。”我无奈的苦笑，说到这个地方心就疼的慌。

　　“噢……抱歉，是我问太多了，本来是想聊几句让你放松点。”他转头抱歉的看向我。

　　“没关系，谢谢老板这么为我着想。”我挺感动的，高高在上的老板居然会考虑我的感受。

　　“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吗？”他话锋突然一转。

　　“额……”我侧目迷惑看着他，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姓萧，以后不要叫老板。”他眼里冒出一丝嫌弃之色。

　　“是，萧总。”我这才恍然大悟，上次好像听到杨啸叫他萧总，可却没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叫老板的确挺俗，而这称呼是我以前做传销留下的习惯。

　　传销窝里的称呼有具体的规定，刚骗去的女人叫美女，男人叫帅哥，加入之叫老板，因为加入组织叫投资，作为合伙人自然就是大老板。

　　骗人去的是上线，被骗去的叫下线，下线发展到了一定数量便有了主任，老总，以及大老总等不同的等别，待遇也就不同了。

　　老板和主任都是下面吃大锅饭坐小板凳睡地铺，但主任不用做事还有人伺候，当了老总就在上面天天住四星级酒店吃西餐开豪车。

　　在传销窝里呆了大半年，听着彼此间一口一个老板的叫着我已经习惯了，连坐牢都改不了，就如他们最初跟我说的那样，这样叫是为了早日习惯听别人叫自己老板。

　　后来萧总没再跟我说话，只是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我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因为我们坐的是今天最早去温州的车，下车之后还要坐车去瓯海。

　　他时间安排的很紧，又是要去工厂看现场，又是要谈判，对方还安排了饭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时间安排这么紧，我只知道我得跟着他。

　　在温州南下车后我们转车去瓯海，到达时已是中午，他带我去了预订的酒店，给我叫了份外卖，让我休息一下准备下午跟他去工厂。

　　后来杨啸给我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我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这么小的订单萧总要亲自来谈判？就不会招几个采购吗？”

　　杨啸沉吟一声回答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一些老同事说好像最初是有采购，但因为有人趁机在价格上做手脚中饱私囊就开除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啊？还能这样啊？”这不是雁过拔毛吗？

　　“要不怎么说采购是个肥缺呢，我有个朋友做了几年采购都扬言要在上海买房了。”

　　“那就难怪了。”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管对方压根看不见。

　　“不过销售做得好一样前途无量，你加油吧。”杨啸笑道。

　　“嗯，我会努力的，否则也对不起你给我的那些帮助啊。”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看你，又来了是吧？你就不能忘了这事儿吗？”杨啸的语气一变。

　　“别人对我的好怎能说忘就忘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你怎么可以要我做忘恩负义的人？”

　　“涌泉相报就算了，我水性不好怕被淹死，以身相许我倒是乐于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