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夏天的一件事让我觉得心寒。当时因为部门业绩出色,公司送我们部门人去海边玩,那天玩的很开心,我被部门的手下拖到海里玩,灌了好多海水。第二天回来后发烧,感觉头晕,耳鸣,听不见声音,吃什么吐什么,和我合租的女同事看到我的情况吓死了,拉着我去医院检查,做了CT,结果出来后,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我知道肯定是我很久以前的中耳炎出了问题。果然,医生问我中耳炎多少年了,我说我多大就多少年,医生惊讶的看着我说你都不管的吗,我说小时候一个江湖郎中给看过,就再没犯了,医生说外表是好的,但里面一直在腐烂,现在里面长了个胆脂瘤,要在一周内动手术,不然会引发脑膜炎,大脑有可能瘫痪。我听后眼泪从眼框中滑落而下。医生让我先去住院部让他们帮我安排病闲,去医住院部后等病床的人很多,就先报了名,回家等电话,过了四天电话才打来,让住进去再安排手术,我请一个月假,住进医院后等了三四天,都没有安排手术,按照这样算,一个礼拜了,我应该已经傻掉了,我每天都要交住院费,挂不知名的点滴,做各项体温检查,医生看上去一点都不急。我倒是很急,因为头很晕,整天看着天花板都在转。那几天,在医院看到手术台就想躺上去开一刀算了,死就死活就活,总之别这么受折磨了,那时候我的体重只有83斤,看来这世上医生是最会吓人的,心态不好的活人不被吓死也会吓去半条命。
入院五天后安排了我的手术,主治医生说因为我的耳疾时间太久,里面损伤面积较大,手术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安排在当天下午的两点半,也是当天的最后一个手术。
那天要动手术前,医生给我了份手术失败的协议让我签,我拿着协议傻了,里面条条框框里写满了手术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脸部变型、双目失明、嘴马歪掉、甚至有可能从手术台上下不来……因为我从没做过手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意外,当时很怕。好希望有个亲人或长辈在身边指点指点,到底我要不要签,我当时很纠结,没签,先回了病房,和我一个病房有个小女孩子也是因为中耳炎和我同一天手术的,我问她妈妈有没有让签协议,她妈妈说她们已经签过了,我说那上面那么多意外事件,医院声名不属于意外事件的,那位妈妈说不要紧的,医院都是这样,这类东西基本上手术前都会让签的,这样的目的是为了逃脱手术失败后的责任,一般这类手术都会成功的,你不签人家不给你做手术的。我当时好想有亲人在身边,一起商量、安慰安慰我。但我知道这些只能是梦想,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要手术的事,只告诉了和我在同一个城市的大妹,也交待她不要告诉家里。手术哪天,我以为大妹和她老公会来,但结果没有……倒是我们部门所有同事都来了,我两点半进的手术室,一个很年轻的男麻醉师给我打的麻药,麻药后他问我,你几岁了,哪里人,等等一些问题,然后我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其实中间我有醒来过,听到主治医生在给旁边的实习医生说:这是面部神经,这是耳部神经,我知道我的大脑半边被打开了,因为我是侧着躺的,但是感觉不到痛,我努力的挣扎了下,脚动了动,这时候听到一个女的喊:她醒了,她醒了……没过一会我又被麻了,迷迷糊糊没知觉了……直到手术才完成,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那个男麻醉师又问我,你多大了,哪人,干什么的……我很大声的反问他,你刚才不是都问过了吗,怎么现在又问,他笑着说刚才已经是六个多小时以前的事了……现在9点钟,你手术很成功。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手术做了6个多小时,出了手术室后几个同事还在等着,他们等我是因为医生说过,出手术室到病床上这个过程需要家人陪护一起抬到病床的,医生是不干这些的。所以就他们代替我家人干了。医生们都走了,他们开始和我聊天说话,都好奇的看着我被包的大大的脑袋问,老大,没事吧,你耳朵没被割掉吗?我被他们说的又痛又不敢笑。笑伤口会痛。手术后我耳朵后面根部的位置沿着耳朵的轮廓留下了一个十多厘米的刀印,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很多,我以前以为会开在耳朵前面,那这样的话就很容易看的到,但耳朵后面的话,只要我不告诉别人别人基本看不到那个地方去。就这样我在医院呆了一个半月,当然住院的这一个多月里也花掉了一大比医药费,我这几个月刚存下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了。
每天都是同事轮流值班照顾我。老板和老板娘也都来看过我,临走时老板娘给我塞了个红包,说部门的人现在让另一个部门的经理在带管,让我好好休息,那一刻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在这一个半月里我大妹都没来过医院看过我,只是在手术后打过一个电话,后来她们给的理由是上班工作太忙。从他们哪里到医院,坐公交车只要一块五毛钱,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就可以了,其实他们是怕我住院问她们借钱。
在这里特别说一下我的主治医生,她姓杨,她年看上去大概40岁不到点,对人很亲和,在医院时对我很照顾,术的过程中出了些意外,她专门请来了她的主任来为我主刀,手术前很多病友都告诉我,他们的主治医生和麻醉师有意无意的暗示向他们要红包,病友们说医院不塞红包手术不会尽力的,要不药会开很多的,为了找个心理安慰我也包了个红包给了我的主治医生,但奇怪的是我出院的前一天她到我病房里检查的时候还给了我了,弄的我自己倒挺不好意思的,我出院后每周都要来做复查,她就告诉我,让我不要去挂号,直接来她办公室找她,后来检查中需要一些后期小手术她都是私下帮我处理掉的,外用的一些药之类的,只要她哪边有的,她都不会让我另外花钱去医院开单子买,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好医生的,只是好医生太少,我算不幸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