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多,我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产房。我憧憬向往着美好的产程。为此我提前做足了功课,还带了干粮、红牛,准备给自己加足马力起劲儿!产床很高很平,像床但很薄很硬,护士说我个子高让自己躺下且等着吧。抬起腿放在平台上,费劲地挪动大肚子,我感觉一点也不轻松。我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方那个大圆盘手术灯,以前只有在电视剧里见过。 等待的过程也是漫长的……瞬间巨浪般的疼痛接踵而至,我开始感到痛感有点呻吟了,在开了三指的时候我听到护士说:“都别喊了还要开到十指呢!”神呐我没喊一直憋着没喊!大概又过了几十分钟,我感觉撕裂般的疼痛,按着书上的提示我开始腹式呼吸希望减轻痛苦,但并没有效果还比之前更疼,继续…在痛中挣扎、实在没忍住的我喊出了声音且一次比一次更凄厉…助产士赶到产房见我如此情况又说:“喊也没用。”我听罢更是不安,可能变本加厉的鬼哭狼嚎(因为此时我已进入半昏迷状态)后来我索性半侧卧的用胳膊支撑着半躺着,被另一个进入产房的助产士看到,她企图强行按倒我并大声斥责我躺平。我平常就很讨厌那些不懂得礼貌的人,很不配合地坐起身来对她反驳:“你抓痛我了!”(事实证明在产后的第二天,我的右上臂现出三个青紫色的手指印,病友们都建议我去找她。当时的我已经不清醒了处于半崩溃状根本无法辨别那一屋子的人!只能让那青瘀的印记烙在身上)。因为听取门诊医生和书上、网上的建议(妈妈的骨盆大,顺产对宝宝有益),开始就预备好要自己生的我此时也有些慌乱,疼痛已深深的打击着我每个细胞。我从平静地躺在产床到坐在产床上一无所知,而现在的我则对对着我咆哮的助产士大喊着说:“我要剖腹产不要顺产了。”还要护士们把产床摇高一点使我更舒服一些,因为助产士说生孩子就像拉屎一样简单(可你见过谁拉屎是躺着拉的呢?)助产士大声对我说着什么,此时的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恍惚挥舞着双手说要在水中分娩…后来我觉得彻底被疼痛、汗渍、泪水、口水打败后才慢慢的躺下。 在一阵阵痛苦、蜷缩、脆弱的表现后昏了过去,再醒来发现有人紧紧的按着我的肩不让我再次坐起,还不停的在我耳边说:“宝贝加油宝贝加油…”重复的说这四个字将近几遍,我更烦躁了:“能不能换点别的词来说?”模糊状况下我看清楚原来是老公丫!助产士此时大声喊着说:“看到头发了,按我说的做深呼吸再加一把劲就好了!”听到这我精神来了,用尽全力来了一把拉屎的感觉。助产士也摸清了我的状况:“不行要一口气长一点的。”再来一口气…拉出来反复的五六遍一股暖流从下面滑出来,人感觉好轻松。听到众人嘈杂的声音:“生了,出来了,真不容易呀…!”宝宝就这样出来了,她被安放在一米开外的小婴儿床车里,我恍惚间看到她无助地看着天花板后来看着我,护士抄起她对我说:“生出来了你看看是男是女?”。我始终坚信不看也知道是个公主哩!我有些昏睡了……突然我很痛就像有个人想从我的肚子里掏出什么来一样,我一下子就醒了。真的有人在机械地不断掏出一些血红样的东西来,我本能地踹出了大长腿。那是个女医生:“哎哟我在救你,别乱动呀。”随着时间的推移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经过我痛苦呻吟和无效的挣扎,此人掏出一大块黑紫红色圆型物件和一根很长的线状物(后来我知道那个是脐带和胎盘)我以为就此可以被推出产房见到宝宝。没料到再一次昏迷了,迷糊中感觉缝针开始了,我很紧张不停地夹紧双腿让那个缝针的医生无法下手,迷糊中的我问她有多少针,她没有回复,我执着的再次问她,她说里外两层都要缝合。额滴神哪……再次晕菜而且开始大出血了!耳边听到:“快快快!找人帮忙!”估计医生护士们都忙乱起来,一起围上来,有手在不停按压我的肚子,还有很多手在下面不停捣鼓,我想应该是在止血,痛苦扩散着,持续着,抽搐着,因为当我醒来雪白的上下套装的病号服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以致于最后被抛弃。我已经不能呻吟了,我所有的感觉都用来对付疼痛,这比之前的宫缩痛要疼千百倍! 模糊中听到医生说:”把她弄到外边去空间大好操作!”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人在说:“祖宗别动!”我稍有清醒问:“你们在干嘛?”她说:“我们在抢救你,救你的命。”哦……等等,我还在产房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和家人都不知道,总之现在是医生们在大喊着,不停打着电话说要调血袋过来给我输血,很大声的问为什么血袋还没有送来……我隐约看到两只手上都插满了输液的针,差不多能扎的都扎了,以致于最后吊瓶架上的白色药液换成了红色液体,最后血止住了(后来在复印的病历里提到说是输了1200cc的血,老公说人类血液的总容量5000cc左右,现在开始等于我体内有四分之一都不是我自己的血了)。紧接着又一轮新的疼痛,医生在我腹部的按压也仍在继续,上下疼痛混在一起….等我疼得麻木了!又从体内排出一堆鲜红的血块,就听到医生说:“还不行,去,专门从别的科室找个护士来陪她,时不时的按压腹部排血。”这是特地照顾我呢,可我当时真的痛极了根本没听进去,一直在阻止按压的继续。医生急了大声对我说了很多话,后来在昏迷中感觉左手腕被人用针刺入,我痛楚的抽动胳膊且喊叫着惊醒…这个刺骨的人是个始终冷静且冷漠的男性医生,握着我的左手腕进行静脉抽血检测,刺入第1.2.3针后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对我旁边那个生产的女人训斥道:“喊什么喊,就生个孩子哪这么多事。”我想这会子产房里应该有很多女人都在呻吟喊叫,也都听到了他的话。我忍着疼痛半开玩笑地对着这张离我最近的脸说:“你肯定没有女朋友吧?”他一愣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因为你不懂女人!”他的表情很复杂,而旁边的护士们都已笑出了声,主治医师更是指着我对他说了一句:“她说的还真对呀,你遇到对手啦。”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我的情况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我清醒的记录了又一轮新的抢救历程:像沉船一样打捞上岸独自晾晒的时候,我也被独自留在产房的走廊输液观察。当一阵独特的凉风掠过,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是由空调里飘出来的。由此过后的时间里我不停的抽搐,全身每个关节、肌肉和牙齿在颤栗……路过且围观的医师渐多都停下脚步,有拿被子的还有拿电话报告情况的…就这样我又被插上了几根管子,盖上了薄棉被推进了一间药品搁置室。昏迷中我说了很多自己都听不懂的外星语言,以致于我醒来的时候医生说:“刚才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我想了想摇晃着微晕的头回复着她的问询。医生说还是不知道的好!紧接着又测了血压脉搏应该算是平稳了!医生说可以把我推出去见家属了。 此时我习惯性的看了看墙上的钟14:27分!一个护士上来搭了把手把我推出门,我感觉门与门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等同于我走在时光隧道里,生与死的感觉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