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一定不记得你的的一口母乳是香甜还是清新,你也不会了解妈妈给你的第一个拥抱除了幸福和温暖,还会有那么多的艰难和疼痛,因为你太小,离开妈妈的子宫才十几个小时。可是宝贝,那是妈妈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妈妈今生都会记得。
给宝宝开奶的那一刻,妈妈,婆婆,老公还有护士们都围在我的床边,除老公外,她们都教我怎么调整姿势,怎么避免宝宝的鼻子被乳房压到,而老公,则不停地问我痛吗,不要勉强,还帮我整理被宝宝压住的药管和监控线管。我呢,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宝宝身上,毫不在意在这种情况下被关注,因为我是妈妈了,我初生的宝宝趴在我怀里吃着母乳,还有什么忌讳和羞涩呢。只是勉强侧过的身体带来腹中剧烈的疼痛,勉强环住宝宝的左臂牵动了静脉中的注射软管,还有背后麻药穿刺的长针被药管扯动带来的痛,让我无法乱动,我只能咬牙保持着这难受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宝宝努力地为第一口乳汁而奋斗着——他嗷嗷地哼哼,奋力将小脑袋压在妈妈的乳房上左右摩擦,嘴唇一触到妈妈的乳头就本能的用舌头卷住并用尽全力吮吸,再吮吸。就像个勇敢冲动的小战士,宝宝胜利了,在大家的夸奖声中,我看到他嘴角溢出的淡黄色、透明的初乳,那是多么珍贵的初乳啊。
许多过来的妈妈,都好怀念给宝宝哺乳的时光,被那个小小的婴儿全身心地依赖和信任,你会感动、会感激、也会感慨,那曾羞涩娇嫩的乳房啊,原来就是生命的源泉,在婴儿被剪断脐带后,开始泌出维系生命的乳汁,继续把妈妈的生命力汇入宝宝的身体……曾经怀疑过自己该如何学会给孩子哺乳,这下开始相信造物主的精心策划原来如此精妙,仅仅是相拥后最简单的本能反应,胜过自己在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多虑。
史料不及的宫缩,在宝宝吃了几口奶后猛然发生了。我忽然感觉到子宫一阵阵剧烈的痉挛,随之一股股恶露一直冒从下身往外冒。在这剧烈疼痛的刺激下,我忍不住哼着叫出声来,腿下意识地想往上蜷,牵动着腹部更加疼痛起来,老公见我突发异状脸都吓白了,护士忙说:宫缩,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原来这就是产后宫缩,曾膨胀的子宫会在宝宝吮吸乳房的刺激下发生收缩,逐渐恢复到以前的大小。可这强烈的宫缩痛让我苦不堪言,随着宝宝用力地吮吸,子宫一阵一阵地痉挛,我本能地往后缩着想躲开宝宝的吮吸,而那生命力顽强的小家伙则拼命地吸住乳头用力吸,完全不顾妈妈的疼痛。护士告诉我,子宫越快恢复对女人越好,所以这两天一定要多抱宝宝,多让他吮吸,唉,又是无法逃避的苦难。
如果以为生完孩子就是痛苦的彼岸,那就错了。开奶对新手妈妈来说,是一个槛。原本以为已经泌出初乳的我,给宝宝吃奶不会有问题,所以隔段时间就给他吸母乳,没再喂奶粉给他。可整个晚上宝宝都哼哼唧唧的无法入睡,而且每次吸奶都要吸半个多小时,有时吸着吸着就睡着了,把他抱开放回小床马上就哭醒过来。凭经验,妈妈告诉我,可能我的奶不够,宝宝一直都没吃饱。怎么会这样,我十分灰心,还来不及为我那晶莹剔透的初乳骄傲呢,就发现原来还没开好奶。我那可怜的宝宝,直到下半夜外婆泡了30ML的奶给他喝了后,才安然熟睡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我非常沉重地告诉医生我的奶不够怎么办。医生很不以为然说,怎么会不够。一把掀开我的衣服握住我的乳房用力挤,天哪,那是多么剧烈的疼痛啊,我在尖叫中看到乳白的乳汁喷了出来,溅到医生的手臂上和我的脸上!医生告诉我要开奶,多让宝宝吸,宝宝吸不出找大人吸,或者用吸奶器!那是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
第二天我的奶开始源源不断地产生了,可宝宝却吸不出来,堵在乳房里的乳汁充盈着我的乳房,产生大量地热,撕裂似的疼,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快折磨疯了,我拼命的阻止老公去找护士,我再也无法领教护士毫不留情地挤压我的乳房,那比死还可怕的痛我无论如何无法忍受。我哭着求老公让我自己来挤,我留着眼泪躲在卫生间镜子前盯着我那被乳汁充满的乳房,多么可怕的乳汁,让我的身体产生不可触及的痛,哪怕是最最轻柔的接触,也让我痛得呲牙咧嘴。我看到静脉在乳房下清晰地扩张着,我绝望地盯着镜中的我泪流满面,曾经的阵痛、手术台上的恐惧、产后的宫缩痛,我都能忍受,而那被堵住的乳汁产生的剧痛,让我撕心裂肺。
第三天,我死熬到了第三天,幻想宝贝能帮我吸通乳头上的奶管。我没有一个小时不在撕痛中祈祷,祈祷那可怕的乳汁快点离开我的身体,然而,第三天,我发现那些乳汁开始变硬了,我的两边乳房开始有了硬块,我开始怀疑,这两天我持续没退的体温跟这些乳汁有关!
我告诉妈妈我很痛,妈妈心疼地说:傻丫头,奶水一定要出来啊,再痛也要出来啊。因为实在害怕护士和医生的魔手,我接受了老公给我挤奶。产后第三天晚上,病房息灯后,老公开始帮我挤奶了,我咬着牙忍受着剧痛,而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一串串往下掉,还忍不住小声叫着,叫得他的手都颤抖起来。同病房陪护的一位长辈告诉老公,让他自己吸,不会那么痛。黑暗中,那本来十分尴尬难堪的场面却在我的哭泣和小声尖叫中变得悲壮起来,可我俩忙活得全身大汗却没有丝毫的进展,最后不得不借助那冰冷的吸奶器。使用吸奶器必须先很用力地压住乳房,在真空的状态下将奶吸出来,起先那用力的挤压给我带来了剧烈的疼痛,可器具产生吸力时,我俩看到乳头上那一两滴慢慢溢出的奶,开心地笑了,黑暗中我俩四目相对,泪盈盈地地笑了。
就这样,一整晚,我和老公躲在病房的一角,一下又一下,一滴又一滴地,将堵在乳房里面的乳汁慢慢吸出来,只到天空泛白,我俩筋疲力尽,一身大汗,我悄声告诉他,我的乳房变软了,不涨了。他告诉我,他的手都快断了,我告诉他,我的腰也快断了,我还开玩笑的让他看看我肚子的伤口有没有裂开,这个年轻的爸爸在被吓坏了之后才知道我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天快亮了,我才安心躺下睡去,而他,则要开始为新的一天忙活,这个不久前还幼稚轻浮、年轻快乐的男孩,一夜间成熟了,他知道做一个丈夫的义务,他了解爸爸该承担多大的责任,也许是经过乳汁的洗礼,一夜间他变成了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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