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染色体异常
实际上从31周开始,事情就有些不对劲。
31周做常规产检时,B超医生问我:你爱人多高?
B超结果是孩子腿短。
因为在偏差之内,加上我和lg都不高,身体比例也不好,没有多想。
从31周到33周,一斤没长(甚至我怀疑自己瘦了),肚子倒是飞涨。
去一妇婴专家门诊的时候出事了,孩子的腿短得不可思议,从31周到33周没长过,腿偏小4周。
偏大偏小三周在偏差之内,三周要去吊营养水,四周。。。
当时专家给出三个解释:1、遗传 2、营养不好 3、染色体有问题
当天下午去产检医院复查,一妇婴的数据没有错误。
问郁凯明怎么办,他说不知道,你回家猛吃2个礼拜,2个礼拜后再来B超。
记得那是1月25日,我原本以为到了孕晚期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虽然我长肉不多,一直在工作,吃的也不多,但是每次B超孩子都是超级标准的。
心情有些沉重,lg倒是豁达:我就不相信姚明的孩子能在标准值之内?肯定是偏高很多!
回家上网一查数据,孩子的腿长比最低标准少4mm,我用手比划了一下4mm,觉得这完全是扯淡,于是放宽心情,开始加强营养。
一个33周的孕妇,每天8点多起床,给自己准备早饭、午饭、晚饭还有点心。
我清楚得记得,我哭过两次,一次是检查回来第二天的早上,一个人吃着早饭就哭了,因为实在吃不下,白煮蛋是没味道的,麦片是没味道的还要喝一碗味道很叵测的汤。
还有一次是第三天的晚上,上网上着上着就哭了,因为吃撑了,因为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35周去复查,郁凯明一拿到我的B超单子,立刻就说:你这个小孩不好!
2周的时间腿长了2mm,虽然长了,但是没有达到普通生长标准的量。
接下来的话让我五雷轰顶,他说:要不要,你自己考虑吧。
这样发育迟缓的小孩,有可能是软骨病,生下来智力不好,最糟糕的是非但身体残疾而且智力也受到影响。
我试图让他认可营养和遗传的可能性,郁凯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在国外,这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打胎是犯法的,从我医生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不希望你做出那样的选择,但是——这是在中国!一个孩子如果出现问题,你的家人要承担很大的经济和精神风险。
lg走出门说了一样的话:孩子是什么样子,我根本不在乎,但这是在中国!
下午去常规产检的时候,医生也表达了一样的意思:孩子别人家矮点,小点没关系,但是智力有问题——现在的竞争多激烈啊!
我不停地问着郁凯明为什么,这一次他无法给我准确回答,他说这孩子有可能好也有可能不好,从我角度来说,他是一个生命,我要保护它,但是如果以后他有问题,你会恨我。
小李已经无法耐心去听我跟医生毫无进展的对话。
我理清思绪,对专家说:第一,我不可能现在因为你的话就把他引产,第二,你告诉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腿的最低标准是多少?第三,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郁说:64-65mm就可以生下来。六院的脐血穿刺可以确定染色体是否异常,但是要快,要在36周之内知道答案。
我说:我现在是35周,到生还有5周时间,现在腿(股骨长)是58mm,我只要在5周内让它长到最低值是不是代表孩子就没问题?
郁回答我:一般来说,软骨病胎儿的股骨长不到60mm。
走出诊所,lg催促我去吃午饭,我坐了足足有10分钟——走不动。
吃完午饭,我们根据郁的意见去六院准备做脐血穿刺。
可惜六院的脐血穿刺要先预约周三的专家会诊,而且就算专家认为我可以做,也要周五做,出结果最少1周,当中还隔这一个春节。
也就是说,等到结果出来,已经接近38周!
走出六院,我跟他又做了一个决定,不做穿刺了!再看2周,只要他在长,哪怕生长缓慢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那一刻,我真是豪情万丈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一次的心情调试的比弓形虫那一次要好,就算专家也没法给我确定答案,我却比上一次更加坚定,走在路上我甚至怀疑自己疯了。
我反复问自己,如果他身体有残疾怎么办?如果智力有问题怎么办?
我无法选择放弃他,我只能继续他的生命。
晚上抹妊娠纹霜的时候,照例跟孩子讲话:很好,你长了2mm,你再多长长呀,出来给你买好吃的。
让lg跟旺财说话,他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被我狂骂,安抚孩子:你老爹努力赚钱,你赶紧出来,我们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
lg补了一句:给你买女人!(对我说)你也不来点实际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们变得越来越有韧性,尽管承担着这样的心理压力,我走出一妇婴的时候还是关照他:不要告诉家里。
早上,去买菜,提着很多菜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往家里走,天上下起了雨,我带上衣服后面的帽子。我想怎么会有我这么惨的孕妇。
我最终还是没有哭,这场战争还没到最后的时刻,我不能认输。
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我们也不想麻烦其他人。
为了尽一切努力让孩子长大,我们准备去医院开氨基酸打点滴。
医生为了确定剂量,在跟我商量之后决定再做一次B超。
我真的不想做了,每一次做就是一次希望,可是伴随而来的都是失望,而且要不停的跟B超医生解释我的状况。
我躺在B超台上,像复读机一样告诉医生:我孩子腿短,短很多,不知道什么问题,现在我要掉营养水,确定剂量所以要做一个B超。
医生说:哦,是有点短,不过也不用吊水啊。
我问:多少了?
医生:64mm啊,你爱人高么?
那么一刻我简直惊呆了!恨不得高声通知在外面的lg:警报解除了!
B超医生告诉我,孩子的位置变了,非常奇怪的姿势——斜睡在我的肚子里。
上一次的B超数据不能说是错误的,只能说是位置的关系。
64mm这意味着比平均值要偏低3-4mm,但是要比最低值偏高2mm!
我在延安高架下哭啊哭啊,要不是汽车的声音,我想完成可以称得上嚎啕大哭。
吃喜年来的时候,又忍不住落泪。
lg bs我,我说:我自我感动不行啊!
回到家里,lg有点高烧,变成了一个孕妇照顾一个病人。
孕妇又失眠了,孩子在肚子里乱动。
尽管这两个男人让我伤了最深的心,留了最多的眼泪,但他们也给了一个悲观主义者如此顽强的意志,和生活和命运进行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