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毕竟是一次宫腔手术,因为担心子宫内膜没有恢复好,又害怕宫腔感染,在D医院做完宫腔镜手术之后的三个月内,我很认真地做着抗炎治疗,没有和LG同房。LG很负责任地配合着我。
三个月后,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又去了一次D医院。在生殖中心坐诊的,是一位将近六十岁的时髦女教授。伊说着一口慢条斯理的普通话,微皱的皮肤,一看就擦了粉,不同寻常的白。卷卷的头发,抹着鲜艳的口红。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右侧,竟然象小女孩子一般,别着一枚精致小巧的亮闪闪的天蓝色发卡。现在想起来,伊倒是与香港的龚如心有几分神似。
也许是周末的缘故吧,那天病人奇多,又没有护士维持秩序。一大堆人在专家诊室,将伊围得个水泄不通。我坐在旁边,冷眼旁观。伊看病动作倒挺麻利,嘴不停,手也不停,飞快地开着处方。我听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唉,你们看病也不容易,能给你们省钱的,我就尽量帮你们省钱,免得你们花冤枉钱。伊的话,听着让人舒服极了。不断地有人拿着伊开的处方,千谢万谢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来了,进来就喊伊阿姨,也不排队,径自地挤进去,把病历塞给伊。原来,她是伊的熟人的女儿,在某所高校任教兼读博。她怀了三次孕,每次都是怀到两三个月就莫名其妙地流掉了。伊一听,就嚷嚷起来,你这个孩子真是的,每次都掉了,才来找我。那有什么用呢?你应该一怀上,就来找我,我才能想办法给你保胎沙。你现在来,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夫妻两个人查了染色体没?先查了染色体再说。伊提起笔,唰唰地开了检查单,打发她走了。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诊室里终于清静下来。轮到我,我仍然把所有的检查单拿了出来。我说,我有抗精子抗体,右侧卵巢有个2公分左右的囊肿,我还是子宫后位。伊对我说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指着我在C医院拍的输卵管造影的片子说道,你这输卵管有炎症,幸亏没怀上,怀上了,也是个宫外孕。我一听,又懵了。为什么每个医生的说法都不一致呢?我的输卵管到了伊这儿,怎么又有炎症了呢?我都糊涂了,一脸无奈地问伊,那怎么办呢?伊埋着头开处方,说,先打针消炎再说,我再给你开些营养药。
做完皮试,交完费,拿了药,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注射室都关门下班了。我颓然地前往急诊观察室打针。坐位都满了,我转向旁边的一个小间,找了张病床躺下。一会儿,又来了个打针的女孩。我记得她,她也是仿龚如心的病人。我们一边打着针,一边聊天。女孩子牢骚满腹,说:“总是打针,总是打针。每次找她,她都让我打针。我跟她说,我这些天下面有些痒,痒得我连牛仔裤都不敢穿了,只敢穿宽松透气的运动裤,她也不管,照样让我打针。”她说,她连工作都没了,成天四处看病吃药,花的钱,做一次试管都绰绰有余了。我听了,心一动,想起我有个当医生的同学曾经对我说过,他说,其实打针不是万能的。除了肺炎必须打针,因为要及时地把病毒压下去之外,其它的针,都是可打可不打的。但是,医生最喜欢让病人打针了,因为针贵,而且,又不会打死人。我连忙问女孩子,她打的什么针。结果,她打的,是和我一样的消炎针。仿龚如心在开处方的时候就说,这种针,是D医院最近刚进的新药,临床消炎效果特好。我心里直犯嘀咕,就算是输卵管炎症,光打这三针消炎症,又有什么用?我一下子鄙视起仿龚如心来。原来大医院的专家教授,也有惟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对D医院的好感,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我想,我不会再来这家省级医院了。
不过,好歹,我还是坚持把这三针打完了,毕竟,费已交了。但是仿龚如心给我开的营养药,我可是一直放在抽屉里没动。
很快,2006年的五一节到了。我和LG忙碌着,在五一长假期间搬进了我们的新居。我终于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小窝。结婚六年后,我和LG第一次过起了自己的二人世界。其实,我们的新居早在元月份就装修好了,但是LG是个特别细心特别谨慎的人,为了要小孩,他特别注意环保。装修的材料,一件件都是他亲自精挑细选,只买贵的、环保的。装修好了后,他还坚持非要通风敞气几个月。他还不辞辛苦地跑到花鸟市场,拖了二三十盆花花草草回来,诸如万年青、常青藤、芦荟、虎皮兰、吊兰和金虎等,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吸收甲醛,净化空气。
在新居安顿妥当之后,我对LG说,好了,房子的问题也彻底解决了,现在,就差宝宝了。我看,我们下一步就去E医院了。E医院是我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E医院也不行,那我实在没辙了,我们就惟有认命了。
LG且笑不语。 [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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