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紧急磋商,市分的解救方案是这样的:通过熟人关系让市公安局给县派出所施加压力,出警把我们的人员解救出来。半个小时之后,一辆警车开到了公司门口,110的人开始调解,看得出来这些人出警出的并不心甘情愿,其实从常理上推断:要让上司压着头处理的事情谁心里也不舒坦。所以言语中警方对我们并不客气。但场面话还是有的:你们(指对方)这样做就不对了,怎么能扣留人家的人呢?人家不是提出解决的办法了吗?不能接受也不能扣人啊,你们有什么权利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呢?
对方答:我们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啊,没有绑手也没有绑脚啊,我们只是跟着她,我们不能跟着她?为什么?属于骚扰?我们不跟她跟谁啊?跟你吗?跟你你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吗?。。。(省略狡辩数百字)
警方:你不能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
对方:我没有!
警方对JJ说:你可以走了。
JJ疾走,欲上我们的车返程,被中年妇女劈手拖住。
警方:哎!说你呢!你拖人家干什么?
对方:我没拖!
警方:我都看见了你还说你没拖!
中年妇女抢先一步迈上了我们的车,同时松开了JJ,恶狠狠的说:谁说我拖了?我就是跟着她,走哪跟哪,不给我解决问题,我跟她回家吃饭住宿!
JJ和司机僵住,这同样很棘手,总不能把她带到市分吧?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警方也呆住:你不能这样。。。
对方: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警方试图拽她:有话好好说,你上人家车干什么?
中年妇女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喊:你干什么你耍什么流氓!话音未落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就扑了上来意欲殴打警察:你动我老婆!场面旋即失控。
警察显然被触怒了,因为直接攻击到了他的尊严。于是他们突然积极起来,警车上跳下好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中年妇女和男人都拽到了警车上,同时喊:都回派出所都回派出所!
混乱中,没有人顾及到我们这辆车。JJ显然昏了头,关紧车门之后对司机说:开车!从高速公路回市分!司机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发动了车。我有限的生活阅历更加判断不出来此时此刻我们该做什么,也以为我们可以借此脱身了。车,飞快的开动了。大家还都惊魂未定,突然后面警笛大作,一辆警车飞快的追上来,同时大喇叭呜啦呜啦不知高声在喊什么。司机突然很狐疑的问:警察让你们走的吗?我和JJ白着脸不知所措。司机于是减速靠边,但见一辆警车突的抄过去横在我们车头前方,一个警察蹦下来气狠狠的骂我们:你们跑什么跑!跟我们回派出所!JJ说:是我们报的警啊,他们不让我走。。。警察:所以你得回去做笔录啊!赶紧回去!
于是我们乖乖跟在警车后面回派出所,感觉像待罪的羔羊。派出所门口已经集结了数十人,都是对方的人,我们的车刚一停下来,车门就被人粗暴的拽开了,不知几个人的手伸进来把JJ一把拽出车门,因为突然而粗暴,JJ几乎跌在地上,狼狈的不堪,同时十几条喉咙在喊:就是她!还想跑!挣脱了这些人,JJ我们也被带到了一个房间,狭小、简陋、黑暗而且空气污浊(很多人在抽烟),对方已经做了笔录,接着是我们。
这是平生第一次我进派出所,也是平生第一次做笔录,也是平生第一次有机会和司法人员打交道,给我的印象,是很不堪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仍是反反复复的纠缠,公安人员似乎对我们也不关心,纯粹和稀泥的样子,天,都黑透了,我们还呆在那个油腻肮脏的办公室,茫茫的等待所谓的处理意见。最后还是市公司靠市局的力量让派出所先允许我们回家,等我们开车回到市公司,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迈进副总的办公室,就不由得泪流满面了。
尾声:当然,JJ和市分是不会再到D县处理这个事情,而这批人也因此知道D县确实没有经理可以受理这个事情,从而打消了砸营业厅和悬挂条幅的打算。他们改为拨打客服热线投诉,于是热线小姐见到我就开始抱怨,说D县有几个疯子每天都打来热线,一打就是不到系统自动挂机不算完(大概是2个多小时),翻来覆去就是那个事情,有威胁有谩骂,后来无聊到胡言乱语,要和我们的接线生谈朋友等等。因为免费,所以不惜时日。我们有严格的制度不允许先于客户挂机,热线小姐也只得忍耐这种精神的折磨,同时系统有严格的抽检录音制度,热线小姐不敢有半句失敬的言辞。于是,那段时间,每次看到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轮到接线的倒霉的小姐都会郁闷的要死。
JJ的手机号码由于当时接受投诉的需要公示给他们了,结果每天被电话纠缠到发疯。后来JJ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不得不拒接。于是就有源源不断的短信发进来,开始是威胁,后来有软求,还有说分一半好处给JJ,再后来就变成污言秽语淫词艳语不堪入目了。JJ的生活和心情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最终被迫换号。
D县啊D县,真是领教领教!我常常有时空错乱的混沌感觉,有时觉得自己是在民国,青红帮横行,敲诈勒索无忌,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在文革,是非黑白都混淆不清。惟一不觉得的是在21世纪的文明社会。这段经历,很大程度上撕去了社会的面纱,让我直面这样一个惨淡的世界,真与美,温情与文明,和现在的生活仿佛风马牛不相及。我不知道这对我的心智和性格有无负面影响,只知道,我不再单纯不再快乐不再觉得世界像童话一样美好。
这样的风雨飘摇,也终于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于是,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160岁的老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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